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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兩人相見,殺意滔天 (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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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少年們吞咽著口水,腳下的步伐不知不覺的開始加快。

“到時候讓阿娘給天哥你們燉上一大鍋,好讓天嫂嫂好好補補。”叫做小武的少年咽了咽唾沫,勉強將視線從黑熊身上轉移開,雙眼放光的看著男子。

男子眼中有什麽閃過,疏離的眸子染上暖色,“嗯,那到時候可要麻煩周嬸子了……”

一隊人很快走出山林,小小的村落出現在山腳,村口幾道人影來來回回。

“阿爹、阿娘我們回來了,天哥打了一頭大黑熊,你們快來看啊!”

“阿爹、阿娘……”

少年的聲音格外有穿透性,一嗓子過去,村口徘徊的人忘了過來,雙眼一亮,快速的向著山道奔來。

“小天,小天,你可回來了,你家娘子要生了,快,快回……”

一陣風從身旁吹過,黝黑的大漢揉了揉眼睛,自家兒子身旁已經空無一人,“誒,小天呢?”

突然加重的力量讓幾個少年身形一晃,跌倒在地,聽到大漢的聲音,從黑熊身上爬起來,看向剛剛男子所在的地方,的確空無一人。

眨了眨眼,少年們對視一眼,茫然的目光開始轉變,“哇!好厲害啊,天哥好厲害呀!”

“武林高手,隱士大俠啊……”

少年們興奮的討論起來,而被少年們討論的天哥這時早已飛速的回了家。

“小天,你回來……啊,你不能進去。”一人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被男子要進門的舉動驚住,連忙擋在男子身前,“女子生產,哪有男子進去的說法,好好在外等著,周家嫂子在裏面看著呢,不會有事的。”

男子動作一頓,望向緊閉的屋門。

屋內很是安靜,只有周嬸她們引導的聲音,她的……完全沒有。

聽說,那是很痛苦的事情,他偷偷的問過很多人。

男子握了握拳頭,耳畔有喘息聲傳來,很重,是屬於她的聲音。

男主輕輕搖頭,再然後,修長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院中。

“啊!小天你怎麽進……”

“怎麽進來了,不痛的,出去等著。”

“不。”男子看著床上的女子,專註的整個世界都從眼中消失。

蒼白的臉色,淩亂的頭發,汗涔涔的臉頰。

男子心尖一顫,有些踉蹌的走到床邊跪下,伸出手緊緊的握住女子抓著被角的手,“我要留下。”

女子搖頭輕笑,滿臉的無奈,“怕你擔心才……真是的,越來越不聽話了,天辰。”

“淩若塵……”

原來,消失了數年的兩人竟是在多年後,出現在了星月這不為人知的山村中。

“開了,開了,用力,夫人……”

隨著天辰進來後安靜了下來的小屋突然響起一女子沙啞又緊張的聲音。

睡了一覺就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不知名的小山村的產婆立刻聚精會神的動作起來,“好,呼、呼吸……對,用力,頭,出來了,夫人,繼續用力。”

“啊!哇!哇!哇!”

嬰兒的啼哭響起,淩若塵看向天辰,輕輕捏了捏握著她的發抖的手,“我們有女兒了,看看,喜不喜歡。”

“嗯,喜歡。”

淡淡的一聲,天辰接過周家女兒端來的水,小心的浸透娟帕,坐在床邊,低垂著眉眼一點點的擦著淩若塵被汗水打濕的臉。

402.番外七

細雨洗滌了山谷,雞鳴響起,村口的黑熊被分割幹凈。

十幾戶人家的村落燃起炊煙,感激的的望向村角的新屋。

嬰兒的啼哭響起,提著的心放松下來,滿是歡心。

家家戶戶帶著備好的東西,結伴走向那新建不久的木屋。

小小的木屋滿是綠意,溫馨自然。

屋外,半人高的籬笆上爬滿了藤蔓,隨著風兒搖擺似招手。

院內,不似各戶種滿了莊稼,也並未豢養什麽雞鴨。

兩架高高支起的葡萄藤,成串的葡萄在雨水的滋潤下泛著水光。

藤下是滿院的野花,一簇一簇若繁星點點,星空滿天。

一棵不知何時出現的梧桐,一把落滿了水珠的藤椅。

屋內,燭火搖曳,一張床,一張桌,和一個不屬於這個朝代的嬰兒床,在加上一個不大的櫃子。

墻角堆放著些弓箭,墻上掛著些獸皮,簡單明了。

一男一女,一坐一臥,不遠處,是抱著孩子的年長女子和圍在床邊,不斷說著吉祥話的產婆。

“你看了麽?”

從頭到尾,天辰的眼睛就沒有掃過孩子一眼,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淩若塵無語的翻了個白眼,輕輕的掐上天辰的手,“我要看,抱來給我。”

“先擦……”

“已經擦幹凈了,要看,我要看。”

即使失了時空之力,極深厚的內力也不至於讓淩若塵太過疲憊,何況天辰從進門開始便一直在往她的體內輸送著內力。

看著天辰小心翼翼的模樣,淩若塵暖心的同時也有些無奈。

她可不是什麽易碎品。

天辰擦拭的動作一頓,擡眸看了眼淩若塵,無聲的用內力在淩若塵體內又轉了幾圈後才伸手撤下染血的被單,扯了個嶄新的被子給淩若塵裹上。

收拾幹凈後天辰才轉身看向被清洗幹凈,抱在柔軟的繈褓中的孩子。

小小的孩子軟綿綿,太過脆弱,天辰有些顫抖的伸出手,試了幾下都不敢接過。

周嬸含笑的看著,滿眼的讚賞與喜愛,“沒事,一手托著點頭。”

天辰小心翼翼的照著周嬸的姿勢抱過孩子,見懷裏的小孩只是伸了伸小手就繼續呼呼大睡,天辰大大的松了口氣。

“真、真漂亮。”

皺皺巴巴的小臉看起來也是那麽的可愛,天辰三步並作兩步的來到床邊,傻笑著抱給淩若塵看,“淩若塵,我們的,我們的孩子。”

男人的樣子太過幸福,不只淩若塵感覺到,屋內的周嬸和產婆也清晰的感覺到了。

“小丫頭這眉眼像極了小天,一看就是個美人胚子啊。”

周嬸看著兩人頭抵著頭,眉眼彎彎的看著孩子的一幕,眼眶有些發紅。

女子生產本就汙穢,眼前的男人不但不顧阻攔進來相陪,更是還在之後親自為妻子清洗。

那嫻熟的手法,不用多想就知道定是做過了無數遍。

“像她。”天辰伸出食指,輕輕點上嬰孩的唇,看向淩若塵,“像你。”

天辰的模樣才更為的精致,淩若塵好笑的搖搖頭,接過孩子。

天辰順勢向裏坐去,將淩若塵小心的摟在懷裏,搭上淩若塵露在外邊的手腕,脈象有些虛弱,卻並無大礙。

“你之前都問了些什麽,我哪有那麽弱。”咬著天辰的耳朵有些無奈的開口,說完,淩若塵對著周嬸微微點頭,“周家嬸嬸,今日麻煩你了,改日一定登門感謝。”

“誒,麻煩啥子,麻煩啥子,小武還多虧了小天照顧呢。”周嬸擺擺手,彎腰撿起地上的被子等染上血的家用,“這些周嬸子回去幫你們洗了,你們好好休息,要是有什麽不明白的就去問嬸子。”

說完,周嬸子打開屋門,幾個嫁作人婦的女子道著恭喜的進屋,誇了孩子幾句後幫著簡單收拾了下屋子離開。

淩若塵兩人一一道了謝後看向剩下的產婆,產婆身形一僵,點頭哈腰的陪著笑臉。

“還是之前那句話,娘子生產再急,我擔心這小村子……將你帶來實在抱歉。”天辰開口,又撥弄了下床頭,打開一個小盒子,拿出一物扔給產婆,“這是酬勞,等娘子身體好些我送你回去,這裏的事,還……”

“一定忘記,一定忘記,妾身什麽也不知道。”一錠明晃晃的金子,產婆頓時眉開眼笑的彎腰應承,再無初來時的恐懼與不情願。

這樣的男子為了妻女也不會害人性命。

產婆安下心來,又說了一籮筐的好話後心滿意足的離開。

淩若塵挑眉看向天辰,近幾年一直在東雀游走,天辰認真的看著東雀男子的樣子,讓人變了很多。

403.番外八

東雀,星月史上第一大帝國,建國數千年,歷史悠久,國力雄厚。

是一個重武輕文的國家。

幾乎是以‘力’為準則,奉行‘拳頭大了說話’的理念。

東雀與北月的女子為尊不同,東雀男子為天,女子只是附庸。

只除了極少數擁有力量的女子外,大部分東雀女子都沒有任何力量,全靠男子主事。

天辰陪著淩若塵暗中調查東雀軍的動向時,看著東雀女子的嬌弱,男女的相處,漸漸的改變了在北月養成的習慣。

天辰不再一味地軟糯乖巧,安靜的站在淩若塵的身後,等著淩若塵寵著、護著。

天辰開始嘗試著主動與人交流,開始學著站在淩若塵身前,像東雀的男子一樣,像淩若塵曾經為他做的一樣。

他不要她作為附庸,但他也不想再永遠的站在她身後,除了功夫,什麽用也沒有。

他想,他要學著用自己的肩膀為他的妻撐起一片蔚藍星空。

天辰的想法,淩若塵心知肚明。

看著變了樣子的天辰,淩若塵心中暖暖,笑著環住天辰的腰,在天辰寬闊起來的胸膛上蹭了蹭。

“累了?我給你換件衣服,然後睡會。”突然的動作讓天辰一驚,連忙垂頭查看淩若塵的情況。

“沒……好。”

太過的小題大做,淩若塵無奈的看著天辰將孩子抱進嬰兒床,看著天辰認真的給她換著衣服,唇角的笑容怎麽壓也壓不下去。

被小心的扶著躺在床上,看著天辰猶豫了一下後脫下外衣,淩若塵縮進天辰懷裏,笑著問他,“孩子叫什麽?之前我們想的名字,天辰喜歡哪個?”

“……萱。”

“萱?忘憂草,忘憂麽。”淩若塵笑著點頭,“那就晨萱如何?清晨,一天的開始,我們的名字又都有這個音。”

“晨萱,淩晨萱。”天辰輕輕的念著,目光看向小小的嬰兒床,“嗯,好。”

“不是哦,是天晨萱,不是淩晨萱。”

淩若塵輕搖著放在床邊的嬰兒床,看著咬著指頭睡得正香的小不點,淩若塵笑著接過話頭。

天辰一楞,一時有些反應過來。

姓氏很是重要,皇族的姓氏更是重中之重。

天辰笑著搖頭,他根本不在意這些的,“姓淩。”

“天……”

“我喜歡淩,喜歡孩子和你一個姓。”天辰一手握住淩若塵輕搖嬰兒床的手,一手環著淩若塵腰,額頭輕輕的貼上淩若塵的額頭,小心的蹭了蹭,“天……並沒有什麽值得我留念的,我……並不喜歡。”

天辰的目光很認真,溫柔中透著毫不牽強的確定。

但星月大陸女子為尊的國家畢竟是少數。

淩若塵擔心以後天辰會收到異樣的目光,有些再勸,卻被天辰含笑的壓在身下,堵上了唇。

耳鬢廝磨間,淩若塵望著天辰眼中的笑意,最終妥協,閉上眼吻了吻天辰的唇角。

淩晨萱,他們盼了許久的孩子。

“吼!”

兩人一楞,對視一眼,天辰起身擋住撲來的黑影,“零,不要撲,淩若塵剛剛生完寶寶,身體還虛,零不可以亂來。”

“吼!吼!吼!”不大的黑狼撲扇著背上的小翅膀,沖著抱住它的天辰呲牙咧嘴,掙紮著要繼續往淩若塵身上撲。

看著張牙舞爪的影零和抱著影零一臉無奈的天辰,淩若塵不客氣的笑了。

“呀!呀!啊!”

掙紮的動作一頓,兩人一狼望向聲源處,小不點正大睜著眼睛,伸著胖乎乎的小手,對著影零笑彎了眼睛。

耳朵動了動,尾巴搖了搖,影零將半個身子從天辰懷裏拱出來,“吼?”

“呀!”淩晨萱的眼睛明顯一亮,更大力的搖晃著小胳膊。

“吼吼!”

“呀呀!”

“吼!”

“呀!”

“……”

兩個小不點隔著嬰兒床,叫的格外的起勁。

淩若塵看向天辰,兩人眼中都有些喜色,小孩很聰慧,影零更是有了些不一樣的反應,那黑色的翅膀也更亮了一些。

淩若塵眨了眨眼,伸手揉了一把影零毛茸茸的小腦袋,更是在影零尖尖的小耳朵上流連了幾下,才在天辰越來越兇的瞪視下松了手。

“影零,那是萱萱,影零喜歡萱萱?”

“吼!”黑色的小尾巴搖的更歡快了,影零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討好的舔了舔天辰,“吼,吼!”

“它這是要我放開它吧。”天辰晃了晃滿是口水的手,有些驚訝影零的反應,也有些果然如此的感覺。

當然,更是有些嫌棄這滿手的口水。

淩若塵看著天辰被口水糊的哪都是的手,也有些不爽,彈了影零的腦袋一下,以洩私憤後拿起一旁的娟帕給天辰仔細的擦幹凈,嘴中卻輕輕柔柔的誘哄著還不怎麽知事的影零,“小零啊,這麽喜歡萱萱,小零可要好好練功,早日化形,知道麽。”

“吼?”

“你這個樣子,爪子、牙齒都可能傷了萱萱的,她那麽脆弱。”

“吼!”影零迅速收了爪子,搖晃著腦袋低吼。

“收了也不行,不小心就會碰到的不是。”

淩若塵循序善誘,影零黑漆漆的眼睛染上了水霧,聳拉下耳朵、尾巴,低低的又叫喚了一聲。

相處了許久,淩若塵二人幾乎能大概猜出影零吼聲的意思,這時聽到,兩人相視一笑。

天辰托著影零的身子將人舉到嬰兒床前,淩晨萱咿咿呀呀的叫了半天,這時已經又咬著手指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天辰看著影零,輕聲道:“小零,好好練功,很快就可以和萱萱一起玩了,何況,小零厲害了,將來才可以保護萱萱不是?小零不想保護萱萱?”

“吼,嗚,嗚嗚。”

天辰一笑,看了眼淩若塵,小心的將影零放進嬰兒床,“好好練功哦。”

天辰回身將淩若塵扶起,兩人看著嬰兒床內的嬰孩和小狼。

黑色的小狼鼻翼聳動,嗅了嗅身邊滿是奶香的小孩,收了利爪,小心翼翼的靠近嬰兒,蜷縮著身體閉上了眼睛。

月光照下,黑色的小狼泛起一層淡淡的銀光,柔軟光滑,黑色的翅膀輕輕擺動,好似長長了那麽一點。

更是有一絲絲銀光照在一旁的淩晨萱身上,不知不覺的滲透進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註意。

404.番外九

歷經千年的三國鼎立,因為東雀帝的野心分崩瓦解。

戰火席卷了三年,無數小國湮滅,無數百姓流離,東雀終是在北月和南玄的聯盟下戰敗投降。

一場春雨過後,星月諸國重新洗牌,東雀極其同盟小國領土被瓜分大半,淪為屬國。

北月、南玄同時撤兵,減免賦稅,休養生息。

同盟小國緊隨其後,收攏兵力,發展國力。

如今,據當年的戰亂已經過去了十年,十年的休養,滿目的瘡痍已經淡去,又變得一派祥和起來。

北月天月城中星街千寶閣的對面,曾經的軒寶閣在殷樂安的插手下已經消失了多年,如今,一所清新雅致的木樓矗立其中。

淡淡的輕紗隨風飄舞,悠悠揚揚的琴聲流淌。

一塊木制的牌匾,雅琴閣三字鐫刻其中。

雅琴閣,六年前出現在天月城中,無聲無響了半載後,一把‘鳳尾’,千展拍賣會中拍出天價,一舉立足。

據傳,閣中名琴無數,只待有緣人到來。

據傳,閣主為人神秘,一手制琴之術,出神入化,登峰造極。

據傳,閣主從不露面,可能貌醜無顏,不敢見人。

據傳……

各種傳言數不勝數,只是雅琴閣依舊如故,每日末時開閣一個時辰,為文人雅客看琴、修琴,雷打不動。

這日,雅琴閣照例在末時打開閣門。

等候在閣外的公子、小姐們一一入內,很快,閣內傳來澎湃激昂的曲子。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被人簇擁著的少年閉眸試音,一曲《春潮》結束,錦衣少年放平雙手,止住震顫的琴弦,睜開的眼中俱是興奮,俊美的臉上也染上了激動的紅暈,“琴心,風閣主不愧是風閣主啊,我這‘紅礁’幾乎半毀,如今彈起來竟比原來還要好上三分,太好了,真不愧是……”

“大皇子滿意就好,也不枉閣主為此辛苦了多日。”琴心看著少年滿意的笑臉,笑著寒暄。

“滿意,當然滿意了。”少年愛不釋手的抱著艷紅色的七弦琴,望著通往二樓的樓梯,揮手遣退隨行的侍者,有些扭捏猶豫的開口,“琴心,好琴心,你看能……能不能讓我見風閣主一面,不用面對面,隔著屏風,隔著屏風就行,我上次說的琴,我想當面和閣主探討一下。”

“大皇子,您知道的,閣主他……”琴心彎下膝蓋有些抱歉的開口,“您有什麽想法可與琴心說,琴心會一一轉……”

“琴心,閣主讓大皇子上來。”

“……”兩人交談的聲音一頓,尋聲望去,說話的竟是隨行伺候風閣主的琴音。

大皇子眼帶喜色指著自己確定,見琴音點頭,抱著‘紅礁’跑上二樓,跟在琴音身後,被引到二樓最裏的一間屋外。

“閣主,大皇子到了。”

“請。”

一聲有些沙啞的男音,大皇子一楞,有些不敢相信傳聞已久的風閣主竟是位男子,頓了一下後連忙整理下儀容,有些緊張又有些激動的推門進入。

“風閣主,久仰大……徐院正?”微垂下頭表示仰慕,在擡頭瞬間未完的言語斷在了嗓子中。

不大的屋中擺放著一把未完成的木琴和各種各樣的工具,琴旁是席地而坐的男子,而男子身旁,竟是如今的太醫院院正,徐榮川。

“下官見過大皇子,大皇子金安。”

多年過去,往日的青蔥女子已經鬢角斑白,染滿了歲月的痕跡。

這時上前一步,對著推門進入的大皇子彎腰行禮。只是無意瞥向席地而坐的男子的視線卻滿是苦澀。

大皇子看的清楚,有些好奇的將視線在兩人身上打轉。

“大皇子,寒舍簡陋,請勿見怪。”男子起身,彎下腰行禮,沙啞的聲音卻帶著溫潤的感覺,緩慢的引著大皇子走至窗邊坐下。

微跛的步伐讓大皇子驚訝,壓下眼中起伏的情緒,不動聲色的寒暄客套,視線卻總是在男子的腳上或是不遠的徐榮川身上停留。

或許還是太過稚嫩,掩飾的視線並不完美,很快引起身旁的男子的註意,大皇子有些尷尬的垂下頭,面色發紅。

這人,是父皇特意叮囑過的,前任女皇,塵女皇暗中讓人照顧著的人。

他,太過失禮了。

男子好似清楚眼前這不大的皇子的心思,笑著搖頭道不介意,看起來並沒有什麽勉強。

大皇子因此放松了心情,又笑著與男子寒暄了幾句,終是忍不住好奇的再度瞟向一旁的徐榮川。

一聲輕嘆自耳畔響起,是來自身旁的男子,之後,大皇子便聽到男子溫潤的聲音傳來,帶著顯而易見的疏離。

405.番外十

“徐大人,您要的琴,草民已經完成大半,請您在等上幾日,到時候草民會讓琴心將琴送到大人府上。”

“暖……”又是如此的拒人千裏,徐榮川心中一緊,有些不甘,也有些無奈,看著男子著急的開口,只是男子身旁的大皇子到底讓徐榮川不得不收了話頭,強壓下心底煩亂的思緒,含笑著抱拳回禮,“多謝風閣主,徐某並不急著要用,風閣主不用特意趕制,一切還要以身體為重……”

“多謝徐大人,草民感激不盡。”

“……”徐榮川一頓,微垂下眼,幾不可聞的輕嘆一聲,抱拳拱手,“風閣主客氣了,徐某還有些事情,先行告辭,還望風閣主莫怪。”

說完,徐榮川又抱拳彎腰向著大皇子見禮請辭,“大皇子,下官告辭。”

“琴心,送徐大人。”

直起的身體僵了一瞬,唇角勾起一抹有些苦澀的笑容,腰背微彎,握了握拳,徐榮川轉身離開。

異樣的情緒太過明顯,大皇子想去忽視都困難,這時看著徐榮川離開,看著身旁始終垂著頭的風閣主,大皇子想了想,終是好奇的開口,“風閣主,徐院正她這是……”

“或許有什麽煩心事吧,大皇子,您的琴,想好了麽?”風閣主輕聲一句含糊的回答便轉開了話題。

大皇子見此,也不好多問,說著風閣主的話拍手。

一個箱子很快被門外等候的侍者搬來,大皇子拿出一個卷軸遞給風閣主,“哦,想好了,閣主你之前說的玄木本殿尋了一塊,還有那鳶尾……這是樣子,風閣主你看看,還有什麽需要改進的。”

“嗯……這……嗯……”

風閣主拿出紙筆,對著大皇子畫出的古琴樣式細細的詢問了起來。

很快,末時已過,很快,天色漸沈。

宣紙之上,青黑色的木琴刻著繁覆的花紋,琴尾,紫色的鳶尾花神秘玄奧。

七根琴弦泛著銀光,是一種古獸頸毛所制。

“多謝閣主,我十天後讓人來取。”

月色下,大皇子心滿意足向風閣主告別,慢慢的往皇子府走去。

輕聲的自語在夜色中消散,大皇子仰頭望著閃耀的星空,目光發亮,“風閣主,塵女皇、暗閣……還有……暖,呵呵,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大皇子回眸望向雅琴閣,二樓的燭火還在搖曳,窗前的人影有些搖晃。

“小八,這風閣主與封大人有關系吧。”

隱在暗處的人呼吸一頓,看向眼前的半個主子,“……屬下不知。”

“不知啊……”大皇子笑開,“小八,聽父皇說,止皇叔要在今年父皇的壽辰時回來呢,父皇與母後老早就開始準備了,這些日子更是滿臉的喜色,日日盼著那。”

笑看著面無表情的暗衛,大皇子轉著音的聲音中滿是些顯而易見的意味深長,“小八你說,止皇兄也回來過幾次了,父皇怎麽就這次會這麽的期待?”

……

“絕哥,主子說陛下對這次止殿下回宮格外的期待。”黑暗中,小八的身影出現,正蹙著眉對著對面盤膝而坐的男子道。

男子收了功,有些怔楞的看著小八,半響反應過來,臉色一喜又存有一絲忐忑,“你是說……那,那就是可能……”

話未說完,坐著的男子已經消失在眼前,在出現時,竟是在那雅琴閣二樓。

406.番外十一

昏暗的屋中,燭火已快燃到盡頭。

不大的桌案上,一名男子趴伏在上,一旁,是一件已經初見雛形的琴身。

封絕悄無聲息的跳進屋中,看著男子睡在桌上,眉頭蹙起,小心的走進男子,將人抱起。

“小絕?”男子恍惚的睜開雙眼,看見熟悉的臉龐,露出一抹柔和的笑,“你怎麽來了,這麽晚……啊!”

正被人抱在懷中,哪怕抱著的人在親近,男子也有些害羞,微紅著臉推拒著來人,有些尷尬的開口,“小絕,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封絕看了眼男子,聽話的將人放下,“怎麽又在琴室睡著了,身體本就不好,要是著涼了,你又要病上好些日子。”

“小絕!”被訓的臉色更紅的男子惱羞成怒,悶著頭繞開封絕準備回屋。

封絕無奈的搖搖頭,追上男子小心的扶著,“哥,聽說那徐榮川又來了。”

“……嗯。”男子也就是封暖點頭,整個人都沒有什麽太大的情緒起伏。

封絕看了眼封暖,薄唇微抿,聲音沈悶,“哥你……你怎麽想的。”

“沒什麽想法,錯過就是錯過了,哥哥如今只想守著這雅琴閣過完剩下的日子。”封暖沒什表情的說完,拂下封絕的手,脫下外袍坐到床上。

封絕回身去到側間,陰濕了一塊娟帕遞給封暖擦臉,“哥,她已經……你這樣要、一輩子麽。”

封暖手一顫,娟帕掉到床上,封暖的手緩緩的握住左胸口的褻衣,褻衣內,貼近身體的一側,那裏放著一塊白色的金屬碎片,“她與我、我們不同,或許會……”

封暖搖搖頭,扯起一抹看不出是歡喜還是悲哀的笑,“就算永遠一人,我也想……想著她。”

“……”封絕垂下頭,轉過身,又微仰起頭顱,“哥,一個月後陛下大壽,或許塵陛下會出現。”

封暖一楞,傻傻的看向封絕,“小絕,你是說、說……”

“陛下很期待,止殿下的到來。”封絕擡腳,一步步向外走去,有些沙啞的聲音緩緩傳來,“哥,我希望你能快樂,能不再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問清楚……忘了吧。”

房門關上,封暖楞楞的看著,僵硬的唇角綻放出笑容,越來越大,“問清楚,這次,會問清楚……淩溪,到時候,阿暖去陪你。我有完成答應你的事,讓我去陪你,無論……生死。”

封暖撫摸著金屬片,過往的一幕幕在眼前閃過。

第一次見面,團子在宮中裝淩若塵裝的無聊,便又幻化成藍衣少年的樣子,跑到宮外去玩。

正巧看到封絕要將伊遙趕出封府,被封暖死命的攔著。

“小絕,不要,遙遙還小,不要趕她走好不好。”

慘白的少年脖子上還帶著發紫的勒痕,空洞無望卻義無反顧的要留下那個聽說是極為嫌棄少年的女孩。

團子不屑的撇撇嘴,從未見過如此作為的人。

“餵,小瘸子,你傻麽?”

團子趁無人之時翻到封暖的屋中,很是好奇的問著。

突然出現的陌生少年,以及毫不客氣的言語,封暖垂著頭沈默以對。

團子見此,繞著人轉了幾圈,又小瘸子、小瘸子的叫了幾次。

只是依舊也沒迎來封暖的回應,團子很快失去興趣消失在屋中。

向夢一樣的第一次見面,團子傻傻的將人得罪了個透。

封暖想到此,眼角帶上了笑意。

再見面時,封暖外出去接不願回府的伊遙,被幾人堵到小巷中毒打。

團子做了把英雄,從天而降。

同時又數落、嘲笑了封暖,然後將一切告訴給封絕。

吃力不討好的一次行動,像個笨蛋。

封暖唇角上揚,輕輕吻了下手中的金屬片。

之後又見過幾次,團子在封暖想要再度自殺時,以淩若塵的名義,將封暖接入宮中,做了個辰華殿中不起眼的宮侍。

封暖擡起頭,望向窗外,笑容掛上眼角,融化在唇角。

之後便是有些古怪的陛下和搞怪的少年以及一個看起來很是孩子氣的溫婉女子。

“真是個笨蛋。”薄唇輕啟,封暖將金屬碎片貼在臉頰,一下一下的輕蹭著,滿眼的懷念。

“阿、阿暖,我有事和你說。”

突然有一天,穿著粉色百褶裙的小女孩一臉不安的出現,磕磕巴巴的要說些什麽。

淩溪是耀眼的,是活波的,是無所顧忌,是無憂無慮的。

封暖從未見過這樣忐忑、這樣不安的淩溪。

心口有些發痛,封暖握緊金屬片,閉上雙眼。

淩溪說,說她喜歡他。

淩溪說,說她叫團子。

淩溪說,說她是那藍衣少年,是那一年的陛下,是那溫婉的女子。

淩溪還說,說她不是人類,只是一團數據,一個人造的生命。

淩溪說了很多,也說了很久。

紅著的眼眶和微抖的身體是那樣的明顯,那樣的真誠。

只是封暖,退卻了。

他怕。

封暖擡手捂住眼睛,指縫間,水滴滑落。

曾經的他想了很久也不清楚他那時怕的是什麽,只知道他怕的並不是淩溪的多種身份,和她的不屬於人類。

那時雖然不懂那幾句話的具體含義,卻也真的沒有太過在意。

如今,想了十幾年,翻來覆去的想了十幾年,他才漸漸明白。

難怪你不喜歡我,難怪你只肯告訴我只言片語,塵陛下。

原來,是我太過自卑,太過懦弱。

害怕再被欺騙,害怕再被傷害,不敢邁步,不敢相信。

只因那時的淩溪,她的表情太過真誠,太過動人。

就像曾經的徐……姐姐,就像小時候滿臉依戀的遙遙。

“淩溪……團子,是不是那時候我答應了,你便不會離開,便不會去做那個我並不知道的,或許很是偉大的事情,便不會從我的世界裏消失。”

“淩溪,塵陛下退位了,國師盲了,暗部歸了小絕負責……為何,只有你不在了……”

封暖躺到床上,任憑淚水劃過臉頰。

夜漸漸過去。

407.番外十二

“皇帝陛下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臣等參見陛下,參見皇後娘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望月湖前是一處可以容納數百人的露天廣場,此時,青石鋪就的廣場之上,皇室宗族、文武百官按著等級分坐兩旁,聽到宮女的唱鳴,一個個起身俯首,跪迎聖駕。

明黃的身影在一群人的簇擁下緩緩走來,如火的鳳凰隨著走動搖擺,活靈活現。

淩恒宇雖是男帝,卻並未如他國一樣,推舉龍袍加身,反而沿襲了北月古制,一身鳳袍,鳳舞九天。

這時,與如今身為皇後的滄瀾相攜著走來,並肩端坐於高臺之上。

“眾卿家平身。”

含笑又不失威嚴的幾句開場,壽宴正式開始。

宮廷樂師的琴聲悠揚而起,飛舞的廣袖搖曳生姿。

皇室、百官上前,一一獻禮,恭賀北月帝王壽與天齊。

淩恒宇始終掛著溫和的笑容,聽著上前的兒女、官員們熱情洋溢的祝詞,偶爾舉杯回應,讚揚幾句。

“父皇,兒臣恭賀父皇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

一把青黑中帶有紫色鳶尾的木琴被大皇子雙手呈上。

黑色的琴身上銀色的琴弦,琴尾幾朵透著清幽的花朵。

淩恒宇眉頭一挑,隨侍的人上前接過木琴。

淩恒宇輕輕撥弄幾下,悅耳的聲音恍若九天之上。

滿意的點點頭,將手中的木琴遞給身旁的侍者,淩恒宇擡頭看向他這皇兒身後的人。

大皇子見此,側開身子讓出身後垂著頭的男子,指著被淩恒宇隨侍的宮侍捧著的木琴解釋,“父皇,這位是雅琴閣閣主,也是這把‘鳶尾’的制造者。”

“草民參見陛下,願陛下萬壽無疆,壽與天齊。”封暖雙膝跪地,匍匐下身子叩首。

從未出現在世人眼前的人突然出現,還是出現在這皇宮之中,百官嘩然,帶上了惡意。

封暖維持著跪姿,恍若未聞。

“是他?”滄瀾啞然,挑眉看向淩恒宇,明顯再問這身居宮外的封暖怎麽會來?還如此不遮不掩的進來?這是知道了什麽,不願錯過吧。

淩恒宇輕輕點頭,沒什麽意外。

偷偷撓了撓滄瀾的手心,勾著滄瀾的手指,暗自指向底下站著的,笑得一臉無辜的罪魁禍首——大皇子。

滄瀾楞了一下,看向大皇子,正對上大皇子眨巴著雙眼望來,好笑的搖搖頭,不再多言。

果然,隨了他這滿是算計的父皇。

淩恒宇沒有去看兩人的眼神交流,看向封暖,恍然不識一般。

淩恒宇勾起一抹和煦的笑容,擡手讓人起來,讚嘆的看了眼木琴,舉起酒杯,“風閣主的本事果然名不虛傳,這‘鳶尾’朕甚是喜愛,來人,賜坐,賜酒。”

“多謝陛下……”安靜的入座,不理會他人的議論,封暖心情忐忑的等待著不知結果的未來。

心有些慌亂。

“報,陛下,止王爺回宮。”

淩恒宇心中一動,看向滄瀾,兩人眼中都帶上了喜色與期待。

“宣。”

同一時間,大皇子不著痕跡的看向封暖,果然見人很是異樣,眼中閃現出興味與期待。

“宣止王爺覲見。”

通往望月湖前廣場的小路上,兩人一前一後走來。

眾人望去,身後的修長的身影幾乎融入了夜色中,讓人看不清神色。

淩恒止大步走來,一攬衣袍,垂眸下跪,恭賀的壽詞柔和的道來。

淩恒宇心不在焉的聽著,視線卻不斷的看向遠處。

空無一人。

眉頭微蹙,沒有來麽……

“陛下?”

淩恒宇搖搖頭,眉頭舒展開來,“皇兄請起。皇兄多年不曾回來,朕甚是想念,皇兄這回可要在這宮中多留些時日啊。”

說著,淩恒宇指了指下首的幾個皇女、皇子,“她們可是一直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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